荀安离开庐州前,将草庐重新整修一番,也未曾提前告知明叔和阿竹,便自行下了山。
他将钟盈寄给阿竹的游记皆抄录下来,自编了一册。
他从庐州出发,沿着江北上,凡游记所言停留之地,他都停下来,若住山洞里,他便于山洞间歇息,几乎与游记中行程保持一直。
至滁州时,他栖息于她曾记录过的那个山洞,却不似她连夜逢雨。
他那时,方从以往因掌管牙帮而结缘的仇家那里逃脱,身上皆是血迹,那件道袍也松乱成条。
他将道袍脱了,于一旁山野水潭里洗了伤口,然后撕下还算洁净的内衫,用空余的手将伤口包扎。
他包扎得并不仔细,止了血便勉强作罢。
那已经破了泛白的道袍也用清泉洗了一遍,挂在一旁树枝上。
他着了身单薄中衣孤身坐在洞口的平石上。
那是一个很安静的中秋夜,明月当空,照亮了洞口,也照在他身上。
他闭上眼睛,想象着若是此刻落了雨,这山间又是如何景象。
可如何却又想不出来,便仰头坐在洞口看皓皓明月。
他将手伸出去。
月光落在了他的手掌,上面还似有流转的银光。
他突然记起很多年前,她与他说的话。
俗气却让人觉得在活着的日子,她喜欢那些时节节礼,让人能觉得时辰流动,生命活着有意义。
他想到这里,回身从包袱里拿出半块胡饼,然后举起对着月亮,沿着月亮的边痕将它边缘一点一点撕开,成了一个极为粗糙的圆形。
他笑了笑,然后低低道了句:“好时节,愿得年年,常见中秋月。”
胡饼冷干,他一口一口咬着吞咽下去。
再然后,他继续仰头看着那轮月亮,直至东方见白。
除了顺着她的游记一路游行外,他凡见道观庙宇,必亲身拜访,与道士们攀谈修道成仙之术。
但也有些道观见他周身褴褛,将他驱逐出观也是常有之事。
他倒并无在意,将所获得便皆记在那册子后面。
他此一行,还常遇到以前结怨的仇人。
有些知晓他行踪的,便常堵住他。
或是殴打,或是凌辱。
他一概都不还手。
待对方凌辱够了,他才寻了机会逃走,托着残躯继续往前。
这般走走停停,便行了游记中大半的路。
于江陵郡时,他遇到了行游在外的一行大师。
江山水涨起船高,晴空遇雨,他与一行大师坐半山亭间。
山间清流,浮江于侧。
“一行大师相信成仙之道么?”他看着浩浩江水问得心不在焉。
一行大师修习佛道,他这般问,无异于南辕北辙。
“檀越相信么?”一行大师却不曾反驳他,而是反问道。
“佛家修轮回,道家修今世,”他抬头,“我等不及来世。”
“暂时因缘,百年之后。各随六道,不相系属。”一行大师却摇了摇头,“若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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